出家有兩種:一是童真出家,一是半路出家。童真出家的好處是:單純少世染;半路出家的好處是:穩定能耐勞。慧雲法師,屬於後者。
他老人家的一生,以58歲為分水嶺:58歲以前,她一手扛起艱鉅的家庭責任。比較早期,台灣人的觀念是「多子多孫多福氣」,慧雲法師一口氣生下6子3女,加上老公及公婆,一家13口,生計的負擔,可想而知。老法師使盡通天本領,夏天賣涼水,冬天賣熱茶,過年賣年糕,元宵賣湯圓。今天生小孩,隔天照常做生意。哪有坐月子享清福可言?
更值得敬佩的是:老法師侍奉公婆,十分孝順,婆婆說一,她決不敢說二。婆婆不高興,她馬上跪下來賠不是,一直到婆婆歡喜了才起身。這漾的情景,都歷歷看在兒女眼裡。她給了最佳的典範,最好的身教,因此,他的子女們,各個也都承襲到她的風範,也都非常孝順。也難怪老法師出家後,兒子、媳婦、女兒都經常來探望她,關懷問候。而且每次來,都一定會『繳稅』,說:『媽,這給您留著用!』
錢,對聲聞聖人而言,是「毒蛇」,是「大毒蛇」,避之唯恐不及;然而,對菩薩道而言,它卻是修供養布施的利器。老法師在這一區塊,一直都是扮演「過路財神」的角色,她是常住法師群中的「富婆婆」,但,您知道嗎?她的垃圾桶是「牛奶罐」;而她剃頭用的小臉盆,從出家一直用到現在,已經有30年的歷史。既然她那麼節儉,那麼,錢的流向呢?不出「上求」和「下化」。她有一顆超大的供養心,每個月固定會贊助常住鮮花、水果、水電的費用,更會不定期印經、放生、供齋、護持淨苑及其他正法道場建設經費。只要她聽到有賑災濟貧的活動,她也絕對是全力以赴、不遺餘力。有一次,她聽到有法師告知常住在發起「南亞海嘯」的救濟,她為善不落人後地說:『我也要!』結果,滿有意思的是:往口袋一掏,哇,只剩100元!老法師常常有錢,也常常沒有錢,錢對她而言,很好用,也很輕鬆!一點都不構成包袱,也沒有造成壓力。
老法師雖是有點年紀才來出家,但是她工作起來,非常「拼勢」,年輕的法師,還跟不上呢!常住早期,還沒有成立木材組,老法師會主動發心幫忙疊木材,木材疊得高高的,她一個不小心,整個人從木材堆滑了下來,摔得鼻青眼腫。早年的淨苑,生活相當刻苦,都會到市場撿剩餘的菜葉回來吃,當菜比較多的時候,就會把它曬成菜乾,儲存起來備用。我們看老法師在搓菜乾的「勢面」,實在是有夠「讚」!她還自費到鶯歌買了好多甕,回來裝菜乾。有法師回憶起以前和老法師住同寮時:那時候,每天的值日生都是老法師。她每天都會掃地、洗廁所、刷洗手槽。每天都把寮房的公共設施整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,我們都不用作值日生。有這麼一位工作勤奮賣力的伙伴,和我們生活在一起,晚輩真想跟您說一句話:『啊!慧雲法師,您的健康,就是我們的幸福!』
老法師對年輕的法師,是當成像自己的子女一樣的照顧和愛護。有法師說:慧雲法師看我身體不是很好,很「阿莎里」就把他身邊價錢昂貴的人蔘粉送給我吃,說:『年輕人,身體要顧好,才有體力用功』也有法師說:「我剛受完戒回來時,常常生病,慧雲師都會煎藥給我吃,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。」這,不正是很溫暖的慈母心嗎?
說到老法師的精進用功,也是十分令人讚歎的她每天都2:00就起床,問他為什麼要那麼早起床?她說:睡不著,就不要再賴床,就起來作功課她每天必定要持滿108遍的大悲咒,除此之外,還有誦經、念佛、拜佛。因為她受的是日本教育,所以,國字對她而言,相當生澀。但,這並難不倒她,他用日文在國字旁邊注音,因此,很多大乘經典,譬如說:彌陀經、普門品、地藏經、法華經……等等,她都可以諷誦通利。說到拜佛,更是老法師的最堅持,她一直到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時,還一天拜300拜。輪看護組的法師說:『他拜到頭暈,回到寮房,收衣後,沒力氣折好,丟給我們,就去躺在床上了。』
作那麼多的功課,希望的是什麼呢?一般人,可能會求佛菩薩:賜我吃,賜我穿,賜我借錢免還。或者是祈求:闔家平安,升官大發財但老法師不是這樣,她念念為常住,念念為大眾。他總是這樣迴向:正法久住,大眾和合,眾生離苦得樂。從老法師的迴向文中,我們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她是一位很顧家、很護持常住的人,同時,也可以很強烈地感受到她迴向廣大的菩提心。
有為之法,有生必有滅生老病死,是人生的真相,貴為帝王將相,也免不了。老法師隨著年歲的增高,慢慢地,身體也跟著不聽使喚、做不了主,肢體萎縮,眼簾下垂他老人家的人生責任及使命,已經圓滿。常住找了一位很細心、很用心、很有愛心和耐心的阿越,來專責照顧老法師。老法師也一心歸命,專心念佛,積聚往生資糧。
2月17日,老法師因肺積水而感到不舒服,經如原醫師建議及俗眷同意,決定不再作積極性治療。2月18日傍晚,約6:00左右,老法師在大眾的佛號聲陪伴中,安詳地走了,享年88歲,戒臘30載。
在人生舞台上,慧雲老法師可說是演技精湛,把她每次扮演的角色都扮演得很出色,為人母、為人妻、為人媳,乃至於出家為佛子,可以說演什麼像什麼。她的一生,價值感十足,留給人無限地懷念,及發自內心地敬佩。晚輩僅在這兒虔誠地祝福老法師:往生西方,蓮品高增,乘願再來,廣度眾生。